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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海胆吓破了胆

文/陈喜儒


到约旦的第二天,宿海滨城市亚喀巴。贯通、洪波、仲教授早起去红海游泳。

红海不红,一碧万顷,晨风和畅,朝霞满天。滩涂鱼虾丰富,尤其是海胆,俯首皆是。海胆刺身黄绿色,味道鲜美,价格昂贵,是难得的美味,但阿拉伯人不吃,所以这里的海胆没有天敌,尽情繁殖,泛滥成灾。

他们下海不久,洪波就被海胆刺伤!贯通赶快游过去,想拉他一把,不料也一脚踏在海胆上,发出刺耳尖叫。他们搀扶着,好不容易爬上岸,坐下仔细一看,脚掌上有不少黑点,只要一着地,就疼痛钻心,难以忍受。他们三人,惟有从小在大连海边长大的仲教授,毫发无损,还捡回不少奇石、珊瑚、贝壳,还有一条肚子鼓起大如足球的怪鱼。贯通的伤最重,走路像袋鼠跳。尤其是重要的外交场合,呲牙咧嘴,东摇西摆,越发厉害。他说游览时,穿旅游鞋,底厚柔软,尚可忍受。正式会谈,人家衣冠楚楚,咱也得西装革履不是?不能丢了国格。可这革履,货真价实,连鞋底都是硬如铁板的好牛皮,脚如针刺,痛不欲生。

在约旦南方军区访问时,司令官发现贯通走路时咬着牙,哭丧着脸,一瘸一拐,忙叫副官去找医生,但后来知道是海胆扎的,就不再做声,原来医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。下午乘“哈桑亲王号”驱逐舰游红海,少校舰长听说高、李被扎,画图说海胆刺是倒戗的,根本拔不出来,海军官兵的办法是用香烟头烧,海胆刺受热变软,由肌肉慢慢吸收,舍此别无他法。

听少校讲得头头是道,我为发扬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精神,忙点上香烟,请少校为贯通诊治。少校抱起贯通的脚,找到脚上海胆刺露出的黑头,猛吸两口,用火红的烟头烫去。只听贯通惨叫一声“哇——呀——”,鼻子、眉头、嘴扭成了麻花。少校不动声色,紧紧抓住贯通的脚,放在膝上,连连烫去,只听一声接一声的鬼哭狼嚎,“哇——呀”声也忘了。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喊叫,几乎全舰的人,都围了上来,纷纷举起相机,留下这即野蛮又友好的场面。洪波也烧疗一番,但他毕竟是行伍出身,虽然也咬紧牙关,竭力忍耐,但没有像贯通兄那样叫声惨烈、响亮、惊天动地。

治疗之后,贯通说此法甚妙,轻松了许多。那天晚上,他向我要了两支香烟,说有刺还没有烫。我说,你下得去手吗?干脆我带盒烟去,帮你烫干净。你呀,也学学关公刮骨疗毒,有点出息,别杀猪般嚎叫!他死活不从,还骂我不怀好意,幸灾乐祸,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。

还有一个细节令人难忘。高、李二人受伤后,每每相互搀扶着走路,和电影里的伤兵一样,难兄难弟见真情,我们几个看了又好笑又感动。有一次,我们去参观一座著名古城,要冒着小雨,步行三公里的山路,两个瘸子如何承受得了?一时雇不到马车,只好租了两头毛驴,来个“细雨骑驴入剑门”。可怜那两头体型弱小的毛驴,驮着两个大汉,气喘吁吁,在山路上步履艰难。沿途的老外们不明就理,同情小驴,对驴背上的大汉嗤之以鼻,报以白眼。

可惜,我忘了带相机,没留下大汉与小驴的合影,还有老外们那怪异的眼神。